场中双方,皆是言辞激烈,寸步不让。
“咳咳,咳咳。”
紧张的氛围中,一个驼背的老者从中立的那波首领中缓缓走出,隔在剑拔弩张的双方中间。
“吕老?”
这老者是吕家德高望重的族老,就算是吕母本人,也要叫他一声二叔。
“诸位,且慢动手,老夫这里,有一封信。”
樊崇皱着眉,看着老头手上的信笺,认出那是大姐的笔迹。
今日之乱,早在吕母意料之中,她当然不希望自己亲手建立的义军陷入内乱之中。
虽病重,无力掌控大局,但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后手的。
老者拿出的信笺就是其中之一,上面写得清清楚楚,甚至交代了一些解散的细节。
“你们说我樊崇捏造大姐遗训,那这封信,也是我捏造的吗?”
......
证据确凿,这下子谁都没话说了。
樊崇提刀步入人群中骂道:“你们说我捏造遗训,说我是叛徒,说我是今日之乱的罪魁祸首,没事,我不跟你们计较。”
“但是,你不能说我害死了大姐!”
随着话音落下,人群一阵骚乱,樊崇抓着一个汉子的衣领,钢刀没入其腹中。
正是之前那个污蔑他害死吕母的家伙。
老者佝偻着拉开樊崇,劝众人说都散了吧,已经见了血,不要再闹了,大家各谋出路去,多少还是留一点旧情吧。
没有谁听他的话,老者多少有点尴尬。
樊崇倒是很尊重他,吩咐手下先收起了刀兵。
人山人海哄然而散,不少人连夜离开了这个小岛,正如老者所说,自谋生路去了。
樊崇与吕姓老者站在岛上最高处,亲眼看着义军四分五裂的解散,心中无限感慨。
吕母遗体就地火化,遵照她的遗愿,骨灰会撒进这片守护过义军的大海中。
火光映在樊崇的脸庞,显得他有些失魂落魄。
“大姐她,为什么不把那封信交到我的手里?”
“知道吗,你其实是让她失望了。”
老者告诉他“你觉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敢站出来反对你,这不是太反常了吗?”
的确,以樊崇的威望,就算有人不服他,也不应该有那么多人。
“大姐她,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上位?”
老者点点头,这场内乱背后,确实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。
他从怀里掏出来另外一封信,同样是吕母亲笔,指名要樊崇接任义军之主。
这个传奇女人,她做了两手准备。
老者说,在你打算完全以武力来镇压这场内乱的时候,你就不适合做义军之主。
“滥用武力,终究不是王道。”
所以老者才说,樊崇让吕母失望了,他多希望今晚能拿出来的,是另一封信呐。
“你辜负了她,也辜负了这些兄弟。”
天已经快亮了,樊崇回过头看了一眼,还有上千人站在不远处,大多是他和吕母的心腹,也有小部分是被义军精神感染的穷苦人。
他们不愿就此离去,还等着樊崇给他们一个交代。
而岛上其他人,有势力的大头目都已经走了,其余人也都收拾好了行李,守在岸边等船来接。
吕母生前就安排好了,不会有人被抛弃在这小岛上。
樊崇有些不敢面对他们的殷切的目光。
大姐死后,自己一心退隐,一定让他们很失望吧。
让人意外的是,有几百人甘心留在岛上居住,他们有些人是戴罪之身,有些人是厌倦了外界的纷扰。
岛上有开垦出来的耕地,还有简单的木屋,留在这里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。
——
两个月后,吕母逝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齐鲁大地,官府大肆清剿“余孽”。
义军四散逃命,基本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抵抗。
沿海一带闹得天翻地覆,到处都是兵将过来捞军功。
王凤常常会想:“也不知道樊大哥现在怎么样了。”
而此时的樊崇,迎来了人生当中的至暗时刻......
到处都是官兵在抓人,抓不到活的,死的也算军功!
至于活的,亦关押在各地大牢,攒够了一定数量,再当众杀掉。
樊崇孤身而逃,本想着逃回家乡归隐,但是也被抓了。
说起来真是戏剧,抓到他的那队官兵,本意只是盘问,樊崇也没暴露身份。原本马上就可以蒙混过关,却有被捕的义军指认了樊崇的身份。
......
官兵还以为双方有仇,但是事实上,正是昔日的心腹指认了樊崇。
不仅如此,在大牢里,樊崇走到哪里,都会遭到唾弃。
更有甚者,会联合众囚一起殴打他。
昔日的同袍如此针对樊崇,他没有丝毫怨言,哪怕被群殴也只是抱着头挨打,没有还过一次手。
走到哪里,大家都骂他,昔日都称他作樊统领,关系亲密的叫他樊大哥,而现在,甚至没有人再叫他的名字。
“王八蛋,要不是你,我们会被抓吗!”
“王八蛋,就是你毁了义军!”
“王八蛋,就是你害死了我弟弟!”
听到这句骂,樊崇忍不住抬起头,骂他的人,就是当众指认他身份的人,也是他昔日的心腹,岛上内乱时,还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。
樊崇知道,他还有一个弟弟,但是现在已经死了。
义军分散后,再凝聚不起力量,成了官军手下待宰的羔羊
此刻,樊崇挨了他的骂,只低落的说了一声“是我对不起大家。”
一路走来,那些锒铛入狱的,当众杀头的,死于追剿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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