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门的纪繁，身上只套了件黑色的真丝睡衣，半开的大V领，就差将整个胸口坦露在外。海明市地处亚热带，年均温在20℃左右。因此，海大的宿舍空调，并没有配备制暖功能。一夜冬雨过后，室内比室外要阴冷得多。
“进去躺下！”
“哦。”
我在玄关换好拖鞋，将买来的药和早餐暂时放在餐桌上。纪繁吸溜着鼻水，少见的听话。监督他乖乖地进了卧室，重新钻回被窝。我开始处理买好的早餐。将豆浆倒入杯中，放进微波炉里加热，吐司夹好芝士片，放入烤箱。我唯一会做、还算能吃的早餐基本完成。
“你就没有厚一点的睡衣么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……”
怕他着凉，我只好将烤好的吐司、温热的豆浆盛在托盘里，端进卧室，临时放置在床头柜上。
卧室里的布置非常简单。双人床，软皮床头，两侧分别摆着一个床头柜。这床宽大得已不像是张床，日式榻榻米？长、宽目测均有两米五。受宿舍结构限制，除去这张硕大的床，整个房间只剩下仅能容一人经过的狭窄通道。正对着床的墙面上，悬挂着一台液晶电视。我非常害怕如此的房间布局，总觉得深更半夜，会有贞子从电视中爬出来。65英寸的液晶电视屏幕，如镜子一般，映出了我的身影。凡是有镜面反射的地方，都不好挂上遮挡的帘子，按照米雪儿的说法，那样十分不吉利。从小受这种观念的影响，只要对着镜子睡觉，我就无法睡得踏实。但看纪繁蜷缩在被窝里、昏昏欲睡的样子，应该是丝毫不会受此影响。
“先起来吃点东西，吃了药再睡。”
纪繁支棱起上半身，坐靠在床上，我将枕头竖起倚在他身后。他完全没有接下我手中餐盘的觉悟，他眯缝着的眼睛似乎比平时撑开时细长得多，抬手将棉被拉起没过脖颈，整个身体便缩进了被里，在外，只留了个脑袋。算了，既然他正发着高烧，我这次就不与他计较。将切成小口的吐司，用叉子插好，一口口喂给他吃，期间还要时不时停下，等着他慢慢咀嚼。
“豆浆总要自己喝吧？”
生病的时候，就这样好，只要我略表微词，他就能乖乖听命。好歹是给他喂完了早餐。服过药，我将被子的四角帮他掖好，又拉严了窗帘，确定密不透风之后，出了卧室。
若是他一觉睡醒，病情仍不见好转，我就送他去医院。如此打算着，整理好厨房客厅的卫生之后，我从书架里，随手抽了本小说，窝在沙发里，旋开暖黄的壁灯，读了起来。
进入冬季以后，天空总是阴沉沉的。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，纪繁的客厅，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。可能是身体太过疲惫了吧，不消一会儿，我似乎就堕入了睡眠的深渊。我糟糕的精神状态，总是分不清自己是梦是醒。好像是梦境，又似乎是现实。感受到正有温热的气息缓慢地靠近，但我的眼皮沉重，拼命地想要睁开，却始终是徒劳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没有任何预兆，我突然苏醒了过来，在黑暗中分辨了许久，才发现不知何时、又是以何种方法，我确已爬上了纪繁的大床。我还没来得及落荒而逃，纪繁就将我重新拉回到他的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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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里再扎紧一点。”
“你要是再多设计几次这种造型，我就要秃了。”
“那正好，我觉得寸头最适合你。”
“……”
小可按照林凡的指示，将穆夏头顶的盘发松开，贴近头皮拉紧后，重新编好，将由七束羽毛制成的发箍，固定在头顶。林凡则一边在镜子里审视着穆夏的造型，一边和她闲聊打趣。
第二套，及地的裙装，腰肢纤细，裙摆宽大。以金属网做支撑，渐变的灰黑薄纱之上，零星点缀着大片的、深浅不一、形态各异的羽毛，大面积的镂空，好似水墨画的留白，营造出飘逸的呼吸感。色调柔和的纱和逼真的羽毛融合在一起，就好像在一团迷雾中，最终找到光，走上笔直的路。
“喂？”
“你没报名服装大赛？”
“是啊。”
“能过来帮下忙么？”
“不合适吧。”
毕竟是全程参与了林凡组的作品制作，这个时候，再去帮艾浅的忙，感觉自己像个叛徒。我站在摄影棚的角落，压低声音回复着艾浅的来电。
“其实，这次比赛对我和纪繁来说非常重要，但现在...纪繁...”
“纪繁怎么了！”
由于电话里的艾浅突然吞吞吐吐，我一时失态，没顾不上旁人，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门。这会儿，连摄影师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，回头看我。
“我最近发现他右手抖得厉害。”
“在哪儿！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问他现在在哪儿！”
放下电话，我知道这样做，不合规矩，但还是收拾了书包，准备回学校。
“我需要回学校，帮艾浅完成剩下的作品制作。”
“我可以不同意么？”
“我……”
“OKOK，all right.”
林凡耸耸肩，放开了我的手臂，表情由严肃急转为满不在乎。
“抱歉，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合适，算我欠你一次。”
我飞奔出公寓，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，直到乘上返回清服高的公交，那颗悬着的心才算稍许落地。不管怎样，我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，我倒要问问看，他为何要对我只字不提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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